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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救萌娃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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洛邑是繁華之都,這其中的邊城小鎮自然不會蕭條到哪兒去。街道兩旁店肆林立,攤販繁雜,正午地陽光普灑在紅磚綠瓦或者那眼色鮮艷的樓閣飛檐之上。

“賣包子咧——新鮮出爐的肉包子咧——”

“賣胭脂——姑娘,看看胭脂吧,上乘貨色!”

梨霜目不暇接地掃著各色攤販,甚是覺得樣樣都好,就是不知買哪樣較好,忽而被一陣悅耳的鼓聲吸引,擡頭望去,原來是賣玩物的小販。 便見小販擔著兩擔五顏六色的物事走在她前頭,擔子裏插著商巫二字的布旗,手中還搖晃著咚咚作響的撥浪鼓。

“誒!老伯伯等等。”她步上前,瞅著一籮筐的小玩意兒,甚是覺得好玩。

“這是什麽?”她指著一個纏滿紅線的小人偶。

“這是小木人,三文錢一個,姑娘,買一對唄。這些都是老朽親手雕刻的,采用上好梨木,經久耐用,小娃娃也能玩賞。”

“梨木?梨樹做的?” 梨霜吃驚,腦中突然蹦出自己真身被砍成一塊塊小木頭,做成了一個個小小的自己的畫面,不由得打了個寒顫。

“梨木可是好木啊!小梨子,咱們買一對吧!” 方君年湊到她身旁。

“正是正是,咱商巫家的雕工用料絕對是上乘的,絕不含糊說辭。” 老頭拍拍胸脯自信道,“姑娘和公子一人一個,將兩頭紅線一綁,定能百年好合,永不分離。”

“你還有這本事?”書生小白收起折扇稍稍用力,將方君年緊挨著她的身子拍出老遠。

“這位公子說的是,老朽家中幾輩木工,雖沒個體面店鋪,這做工卻不比任何一家差的。” 老頭樂呵呵道。

“我是說,你憑著兩個小木人就能決定眷侶一生不分離,這本事不錯。”

“這這...” 老頭被問一時答不出話來,很是窘迫。

“額,殿...小白,咱該問的好像不是這個。” 梨霜 一臉尷尬。

“恩...”洛衡點頭,一派正經道,“你這幾輩造化都不錯,有這本事也該造福人間。”洛衡取過其中一個小木人,十分滿意地徑自離去。

“殿下等等我!” 她隨手拿了撥浪鼓和另一個小木人,迅速付錢跟上。

....

“殿下,阿年好像不見了。”

“就快見到了。”洛衡一副詭異地笑。

於是在前頭不遠處的大樹上,倒掛著放在被拍飛的方君年。

“阿年,你沒事吧?快下來啊,你怎麽爬到樹上去了。” 梨霜在樹下朝他揮手,雖然這裏離集市較遠,但處於人間還是不好施展術法。

“小小一個仆從也敢傷小爺,你給我等著!” 方君年直起身子拍拍身上的樹葉,位於高處正好看見不遠處城門外這一幕。

“你怎麽還不下來?”

“興許風景好,讓他呆著吧,咱們走。” 洛衡搖搖扇子走人。

“還真叫你說對了,小梨子上來,有熱鬧瞧。”

“熱鬧?”梨霜聞言二話不說跳上了大樹。

...

“讓開!讓開!衙門辦差!閑雜人不得擋道,快讓開!”

一個粗狂聲音從前方傳來,隊伍從城門外行進。街道上的百姓紛紛慌忙散開,街頭小販也趕緊將自己的攤位挪了位置,好給前方人讓路。方君年與梨霜蹲坐在樹頭,洛衡則退到一旁議論紛紛的人群裏,眾人皆望著這隊聲勢浩大的車馬。

兩個高大威武的將士駕著健壯的黑馬緩慢領走在前,身後是四個手持兵器的小兵。四個小兵身後,是一行衣衫破爛不堪,面容憔悴,遍體傷痕的老弱婦孺。

這行人數來應有近十個,個個手腳銬著鐵鏈,面色或青紫或慘白,兩個婦孺行走在中間步伐緩慢,泣不成聲十分淒慘,其中一個婦人想是耐不住烈日炙烤,眼看著便要惶惶倒地,卻在眼皮快要闔上時,一聲慘叫瞪大了雙眼。

“快些走!”

原來前方一個看守的小兵一鞭子揮在她背上,婦人吃痛不已頹然倒地,看守的兵將卻是毫不留情地揮鞭如雨,咒聲怨氣。 梨霜忍不見這惡劣的一幕,作勢便要上前,卻被他伸手攔住:“凡間俗事自有天定,咱們不能幹與!”

“不要打我娘!不要打我娘!”

此時一個稚嫩的嗓音從隊伍後方傳來,不會兒便見一個仍是衣衫破爛,手腳被銬的小男孩哭喊著跑到倒地婦人身邊,緊緊抱著婦人的身子,一張臟兮兮的小臉布滿淚水。

“怎麽回事?” 為首兩個將士詢問小兵,小兵哈著腰,畢恭畢敬道:“大人,一個婦人昏厥在地。”

“鞭醒!”

小兵望了望緊緊抱著婦人的小男孩,面露難色:“大人,那個孩子...”

將士回頭望了望,眼神犀利:“一塊鞭!”

小兵張了張口,不多猶豫,心下一狠,皮鞭揮如雨下,下下都黏皮帶肉,小男孩哭得越發淒慘悲絕。

圍觀的老人心有不忍,連連跪下,聲音顫抖:“大人,您手下留情吧!再打下去這孩子怕是沒命了!”

見有人求情,幾個圍觀的百姓也紛紛下跪求情。

將士濃眉一橫,怒色道:“ 謀反逆賊論罪當誅!你們莫不是要同他們一塊死!”

眾人聞言面色乍變,趕緊起身退到一旁,這對母子再淒慘可憐,任誰也不敢替謀反之人求情。 將士未喊停,小兵手中的鞭子依舊不停,哭聲戛然而止,抱著婦人的小男孩已然昏厥。

“大人!那孩子昏過去了!”

“廢物!死了也得給我拖回去,將這母子二人綁在本官馬後。”

梨霜聽他要將那孩子綁著馬背上拖走,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憤怒。還未出手,卻見天邊烏雲翻滾,雷鳴轟轟,頓時四周狂風雲霧皆起。

再次恢覆晴明時,地上那對母子已經不見。

“人不見了!阿年快看!”

“別看了,你的好仆從救了他們,快走!”

...

方君年與她乘鴻鷲趕上洛衡時,孩子的母親已了無生氣。

“哎!我說,你家主人沒教過你凡間生死有命,你這是在破壞萬物生息定律。”

梨霜怒瞪了他一眼:“阿年,若晚救一步,這孩子也死了!”

“只是個小孩子,寥寥眾生之中不會因他有所改變。”洛衡道。

“行行行,救吧救吧!看著孩子也沒法顛倒什麽因果。”

“這婦人已喪命,就地埋葬吧!”

方君年取出玉露丸餵入小男孩口中,半響後,小男孩逐漸清醒。在他望見梨霜那一刻,烏溜圓眼楞了片刻後便嚎啕大哭,緊緊抱著梨霜的腰身,一個勁兒地喊著娘親。 梨霜被他幾聲淒然的娘親喊得手足無措,只得僵著身子,任他將鼻涕眼淚全數摸在她羅裙紗衣上。 哭了半響,梨霜見他還抽噎不停,便從布兜裏拿出撥浪鼓,搖得咚咚作響:“小娃娃,別哭啦,瞧這是什麽?”

小男孩停了抽噎,接過梨霜手中的撥浪鼓把玩著,果然小娃娃還是好哄的。安靜了不會兒,小男孩又開始抽噎:“我想娘親,姐姐帶我去找娘親好不好?”

梨霜摸了摸她的小腦袋:“好,你別哭了。”

洛衡與方君年同蹙眉,這孩子娘親已經入土了,如何見得?

......

薄暮的夕陽餘暉淡淡地籠罩著這條街道,飯香飄逸的館子裏,三人帶著約莫六七歲的小男孩用餐,桌上琳瑯滿目都是美味佳肴。

“這孩子想是餓了好幾天了吧?嘖嘖。”

梨霜望著狼吞虎咽的小男孩憐憫地摸了摸他的小腦袋。 小男孩換了身幹凈衣裳,洗掉臟兮兮的小臉,儼然是個白嫩可愛的娃娃。

“小娃娃慢點吃。” 她捏了捏娃娃的小臉。

“姐姐,我不叫小娃娃,我叫阿壁。”

“那阿壁還有親人麽?”

“有,可是他們也被抓走了。”

“那些官兵是要將你們抓去哪裏?”

“王宮。”

“如此,咱們可以去王宮幫阿壁尋找親人。”

“你是想自投羅網。” 洛衡優雅地品著茶。

想是幾人出塵的裝扮吸引了館中不少的目光,一聽到要打聽王宮,那滑頭的小二連忙走上前,端起茶壺幫他二人倒茶。

“幾位客官怎的打聽王宮的去向?王宮便在洛邑城中,離邊城不遠。”

“小哥,今兒個那對被銬的老弱婦孺是不是也被送去王宮了?”她忙問。

“不是不是,說起來還真是淒慘。”小二連連嘆了兩聲。

“如何淒慘了?”

“您看到的那些婦孺只是少數,聽說是王侯叛變,預謀造反,大王得知,當夜下旨誅了王侯九族。前些日子,已有不少家眷死於極刑。今兒個那些人聽說是王侯的遠親,遠在朝城都要拉到洛邑問斬吶,還聽說王侯最小的孫子本就遠送朝城,這下倒好,真真是一個活口都不留啊。”

方君年訝異:“王侯?這王侯跟大王不也是親戚嘛?他這九族皆殺,不是還得把自己也得斬了?”

“哎喲,客官,你說小點聲。”小二連忙探頭向門外瞧了瞧,見四下並無官兵才回到二人身旁。

“這個宮廷裏的事兒,咱們小老百姓想是弄不清楚的。嘿嘿,小的先去忙。”

“誒,你等等。”梨霜連忙喚住他, “你可知今兒個那些婦孺如今被關在哪處?”

“這...小的可就不知道了。” 小二訕訕走人。

一旁吃酒的中年男子卻三分醉意七分清醒地開了口:“嗝!今兒個那些人早就被拉到王城大門前處以絞刑了,響午我才從城中歸來,那叫一個慘不忍睹啊。”

阿壁聞言,手中的雞腿落地,哇地一聲大哭起來,嚇得梨霜趕緊將他抱著懷裏:“孩子嚇到了,嚇到了。”

其他客人示意酒客趕緊住嘴,莫要嚇到孩子,於是三人便匆忙帶著孩子離開了飯館。

“如今阿壁無了去處,該如何是好?”三人苦惱地望著地上那團白嫩娃子。

“阿年,不若你養著他吧,阿壁肉體凡胎不便跟我們回天界。”

“這怎麽行,我哪會養娃娃?讓這仆從養去,是他救的他得負責。”

阿壁低頭不語,開始委屈地掉淚:“今日多謝三位恩人相救,恩人不必擔憂阿壁的去處,只要別讓壞人找到阿壁就行。”

“此處梨茅山不遠,不如就送你去茅山。做個仙門弟子,學些術法防身,這凡塵孤身一人也好存活。如何?”洛衡正色道。

“是,謝恩人!”

茅山長老對這個送上門的白嫩小童十分滿意,連連讚他根資聰慧。 阿壁向茅山長老磕了三個響頭,敬了茶,換上道服,儼然已是個白嫩小仙童的模樣。

梨霜摸了摸他的小腦袋,愛憐地說道:“阿壁,今後便留在茅山學術法,要好好用功,將來做個斬妖除魔的大英雄,好不好?”

阿壁重重點頭,不舍地抱了抱梨霜,跪在地上對洛衡重重也磕了三個響頭,以感謝他的救命之恩。

一旁的茅山長老欣然點頭,這孩子如此知道感恩戴德,真是深得他喜愛。

“長老,阿壁就托付給茅山了,我們先走了。”

“貧道送送三位,阿壁跟著師兄去熟悉下環境。”

“是,師父。”

阿壁緊了緊懷中的撥浪鼓,抹掉眼角的淚珠。

作者有話要說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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